青暮试探着道:“我听传闻,公子你和夏侯娘子,你们之间?”
夏侯止澜听这话,面孔便痛苦地扭动,声音几乎都要破碎的样子:“我不知道,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一直把她当妹妹,她是阿雪,也是宇兮,可她偏不,她非想要从我这里要更多,她希望她是最重要的,觉得应该在我这里是唯一的,我”
青葛想了想,多少猜到一些。
夏侯见雪是敏锐的,她感觉到了,夏侯止澜待她的好有对另一个人的愧疚,所以她不服气,想要更多。
当然也许这里面还有更复杂的纠葛,就不是她能知道的了。
她听着夏侯止澜痛苦的喃喃,道:“那王妃,她和我提起随云山,我总觉得,她是故意提的,所以我想找到她,问问她。“青葛:“可是你想过吗?一旦宁王知道这个消息,那就等于你为他提供线索,他必然剑指西渊,必然循着西渊这条线索寻她,若她不是你妹妹也就罢了,若她是,那她绝无藏身之地,甚至还会连累你的故土家园。”
她一字字地道:“你忘了吗,干影阁已经接到格杀令,对这位假王妃,宁王可是半点不留情。”
夏侯止澜:“你说的对所以我已经和母亲提过,要她永远不许说出去,无论谁问起,都必须说妹妹已经不在人世了,便是再担心,也只能这么说,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们相貌相似。”
青葛不动声色地问:“夏侯娘子和罗嬷嬷知道这些吗?”
夏侯止澜:“罗嬷嬷不知道,当时她并没有跟我们一起走那条路,她后来为了找到宇兮,才一路追寻我们,我骗了她,告诉她妹妹死于伤寒,我已经亲手埋葬了,她一直以为宇兮死了。”
青喜:“竟是这样,死于伤寒”
夏侯止澜:“她亲手为妹妹生,从妹妹出生后一直照顾她,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看待,我也是怕她无法接受打击,算是给她一个安慰吧。”
青葛:“也是。”
所以他们一起粉饰太平,把她轻描淡写地化作一段遗憾和悲痛,就这么轻轻揭过去了。
这时候,夏侯止澜疲量地闭上眼,道:“我怕是要死了,如今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青葛娘子能帮我。”
青葛:“你说便是了。”
夏侯止澜:“这些年我身在夏侯氏,可心里未尝不想摆脱这一切,我也一直在筹谋,只可惜目前看来功亏一篑。”
青嘉淡看着他:“是,功亏一篑了。”
夏侯止澜虚弱一笑:“我便要死了,我死不足惜,只是有一本奇书,若就此绝迹,终究遗憾。“青喜:“什么书?”
夏侯止澜:“那本书乃上古奇书,也不过一万三千字,但是其中却蕴藏了各样奇巧淫技并矿山开采炼造之法,青葛娘子,如今我愿口述于你,希望你能记下来,前往西渊,送往我的故土缥,好歹能造福于他们,于我也算是一桩安慰了。“
青葛道:“公子放心,我和缥公主情同姐妹,我一定会将你所说送回缥妫。”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丸红色丸药来:“公子,这是回神提气的丹药,你吃下,好歹长一些精神。”
夏侯止澜并不曾怀疑,便就着她的手吃下。
吃下后,果然多了几分力气,于是夏侯止便开始口述《蒲阪录异》,一字字地说。青葛屏蔽一切杂念,专注听着,将每一个字都印在脑中。
侯止润房精神不济,好不容易背完这一万三千字,气力不济,色惨白,正札息。
他看看青葛,用微弱的声音道:“记住了吗?”
青葛:“我记性不好,怕有什么遗漏,不如我背一遍,公子听着,如有什么不对提醒纠正??”夏侯止润勉强提着气,就这么气若游丝地听青背,时不时纠正一二。
如此一番后,青葛确认自己全都记清楚了。
夏侯止澜也颇为欣慰:“这一万三千字,最后三千字中,两千字是白银开采洗炼之法,一千字却是事关缥妫银矿开采,一定要把最后一千字记牢,说给缥公主。”
青葛:“好,你放心便是,我一定会。”
她温柔地望着他,很好心地道:“除此之外,你还有其它未了心愿吗?”
夏侯止澜犹豫了片刻,才蹙眉,轻叹道:“其实我有一事始终不明,阿雪对我一直有些别样情思,有一晚,我们”
他顿了顿,才道:“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依然记忆模糊,偏偏她后来又产下一子,我难免多想了。”
青葛听到这话:“这我倒是知道的,我可以说给你听,你也知道,夏侯娘子让人替嫁时候,其实是在乡下待产,她生下一个孩子,那是个男婴,是你的亲生骨肉。宁王辨别真假世子,也算是人尽皆知了,他当然辨出来了,那个假世子就是你的亲生儿子。“
夏侯止澜听得震撼不已。
之前青葛似乎从不提起,他一直以为青葛不敢说,或者不知道。谁想到她如此轻描淡写说出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