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葛听此,也只能虚弱地靠在那里。
之后她挣扎着,自身上找出一包东西,递给夏侯止:“公子,这是给你的。“
夏侯止澜接过来,拆开,却见里面是一张自里衣中撕扯下的日布,日布中抱着一缕乌发。他看着这情景,蹙眉望着青葛,道:“青葛娘子,这是何意?”
青葛:“这是我们地牢中的皎娘交给我的,求我一定拿出来,交给公子。”
夏侯止澜听此,神情微变,一把握住了青葛的手腕:“皎娘?你是说呵雪?你见过呵雪?”青葛垂眼,看看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双手。
修剪齐整,净日好看的一双手,此时背部青筋却微微凸起。她听到自己开口问道:“夏侯公子?”
夏侯止澜知道自己失态,瞬间放开:“青葛娘子,是在下失礼了,阿雪说什么,这是阿雪的断发?为何在你手中?”
面对夏侯止澜一连串的问题,青葛从头讲起来:“夏侯公子也该知道,这次我们宁王府王妃娘娘失踪,为了这个,殿下大怒。”
夏侯止澜听此言,好看的眉微起:“是。”
青葛:“自娘娘失踪后,殿下性情大变,暴躁多疑,千影阁诸位暗卫动辄受罚,甚至遭受羞辱,这也就罢了,我等也是早就习以为常,然而因为在下曾经随侍于娘娘身侧,如今娘娘失踪,殿下自然对我心生怀疑,虽多番盘问,依然不能打消疑虑,对我处处为难。”
夏侯止澜眸底便浮现出不太苟同:“这宁王果然性情难测,他对自己昔日枕边人下格杀令,又那么对待阿雪,此人实在太过嗜血暴戾。”
青葛颔首,眼神无亲,甚至带了几分绝望:“那一日他突然提升我为从六品武职,我以为我熬出头了,他也不至于怀疑我什么了,可谁知道——”
夏侯止澜:“如何?”
青葛叹了声:“不料那一日,我在地牢中看管着皎娘,因皎娘哭泣,我便多劝了几句,结果竟被污蔑,说我和贼人勾结,害娘娘,我自然心中不甘,然而却百口莫辩,我被逼走投无路,只能逃离。”
她望着夏侯止澜:“逃离前,我最后一次去看了娘,她把这个给我,说今生无望再见,只盼着来生还能有缘。”
夏侯止澜听这话,神情微顿了下。之后,他有些艰难地背过身去。
青葛凉凉地看着他的背影,挺拔秀美,若晨曦翠竹。
人说缥王第一任王后曾是缥妫第一美,生下个儿子也实在好看呢。除了懦弱无用背叛故国,实在是毫无瑕疵。
这时,就听真侯止澜嗟叹一声,涩声道:“她能说出这种话,可见是被逼到生无可恋了。”青葛无声地看着他。
夏侯止澜缓慢地消解了他的痛苦,之后终于望向青葛:“青葛娘子,那你你怎么到了这里?又为何身受重伤?”
青葛这才继续道:“我逃出来后,一路惨遭追杀,身负重伤,筋疲力尽,也是心中迷惘,因想起皎娘嘱托,便干脆奔往绀梁,寻找公子,谁知道就在随云山下,再次遭遇千影阁追杀”
夏侯止澜听这话,越发拧眉:“在下听说,宁王最近正和缥妫结盟?”青葛睫毛微动,看向夏侯止澜:“确有此事。”
夏侯止澜动了动唇,似乎要问什么。
青葛:“夏侯公子消息倒是灵通。”
夏侯止澜凉笑一声:“大晟和缥妫结盟一事,天下皆知。”青葛心里不免好奇,不知道这夏侯止澜是什么心思?
夏侯止澜却是眉眼略显凉淡,周身仿佛笼了一层清霜,淡声道:“青葛娘子,你先歇——”青葛不待他说完,作势便要起身。
然而她一起身,牵扯伤口,自是痛得撕心裂肺。夏侯止忙问:“青葛娘子,你这是为何?”
青葛:“公子,我如今遭遇干影阁追杀,自然不敢连累公子,还是早些离开吧。”夏侯止澜看着眼前女子苍白疲惫的样子,原本的清冷散去,神情逐渐柔和起来。
他眼睫轻垂,似叹非叹:“青葛娘子,你不要多想,在下既然救了你,便一定负责到底,设法护着你。”
青葛惊讶:“夏侯公子,你?”
夏侯止澜抿出一个略显苦涩的笑意:“我夏侯氏和宁王府已经势不两立,又谈何连累。”青葛一时默然,有些话,也不是她能评判的。
夏侯止澜望着青葛,清澈的眸底透着诚恳:“青葛娘子,其实在下还想听你说说,关于你口中的皎娘,若能透漏一二,不胜感激。”
青葛想了想,道:“她被施以墨刑,被带到夏侯神府,却被拆穿果然是假冒的,自那之后,她大受打击”
她这么说着的时候,看着夏侯止澜的反应,却见他面上所有的表情都缓慢僵在那里,嘴唇也紧紧地绷起。
她听到,他的呼吸似乎都顿住了。
于是她便继续道:“宁王大怒,便将她打入水牢之中,遭受种种折磨”夏侯止澜骤然深吸口气,之后背过身去。
青葛望着他的背影,清楚地看到他的肩膀在颤,视线往下,他藏在袖下的手指也在发抖。她顿下来,用一种有些茫然的语气道:“夏侯公子,你怎么了,你还要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