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头疼:“九韶,不是不让你看着你儿子长大,等过去这两年,你想的话再把他接回来也一样的,或者你干脆回去皇都也行,父皇那里可以下旨,召你回去。“
宁王微侧首,用手托着额,非常费解地问道:“既然早晚会回来,那为什么这两年不行?”
太子:“这两年孩子还小,也不懂人事,正是需要悉心照顾的时候,你忙于政务,又要找你的王妃,哪有心思好好照顾他?这么小一个孩子,你交给那些奶娘娘娘来照顾吗,能放心吗?”
宁王听这话便沉默了。
其实他知道太子说的有道理,回去皇都,有太子和太子妃,自己和母妃再不和,她总也是真心对孩子好的。
太子道:“其实你心里也清楚,若把承蕴带回星都,他得到的照料呵护远比留在这里好。“
说到这里,他叹了声:“九韶,没有人会抢你的孩子,这个孩子必然是你的,只是这两年确实。你这样确实让人担心,你——”
他想起之前皇弟那歇斯底里的恨意,想着他只是看上去很正常罢了,但其实心里藏着的激烈情绪,随时都可能把他吞噬。
藏在暗处的青葛听着这话,明白宁王这是有些被说动了。太子说的确实有道理。
如果这样,孩子只能回去皇都,那她便见不到了。
她垂下眼睛,又想起宁王用玉簪敲击瓷盘逗着小世子的样子。
谁知就在这时,宁王开口了:“皇兄,我还是希望承蕴留在禹宁。”他的声音很沉,很慢。
之后,他说道:“我知道皇兄是好心,是真心为我着想,我自然也相信若承蕴跟随你去皇都,会比留在我身边好一千万一万倍。可承蕴是我的孩子,我原本娇妻美儿,事无不顺,哪个不称羡,我自己也是踌蹭满志,以为自己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结果一夜之间,这一切都成空,全都是假的,我什么都没了。”
他声音沉郁,低声喃喃道:“若有这个孩子在,我便觉得我还有他,他也还有我,我们父子相依为命,如果你们把他带走,那就只有我一个人守在这里。“
太子听着这话,彻底不言语了。
他想起那一日皇弟所说的话,他自然明白,其实皇弟盼着她还会回来。
他在,孩子在,也许有一天她会回来,他会依然存着虚幻的念想,曾经他拥有的一切都会回来。他苦笑一声,道:“九韶,我明白了,我这就回皇都,帮你说服父皇和母妃。“
隐在暗处的青喜,听着宁王的话,心中百味杂陈。
在一瞬间的意念中,她甚至后悔了,原本不该这么待他,他该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禹宁王,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只是既然做了,便没有回头路,如今只盼着他早日忘记这一切。
宁王到底送走太子和太子妃,热闹了几日的宁王府又恢复了往日的沉寂。
青葛有些担心小世子,太子妃陪了他这几日,现在突然走了,这么小的小娃儿他不懂,不知道为什么陪着自己的人突然没了,怕他不适应。
不过她很快发现小世子这孩子性子开朗,倒是并不会因为这个挂怀,他该玩还是玩,每日都乐呵呵的。
而宁王还算是一个负责任的,哪怕公务再繁忙,他依然会抽出时间陪着小世子,甚至后来他干脆把小世子带到天鸿阁,让奶娘陪着小世子在天鸿阁玩,他可以一边批看公文一边陪着,抽出闲暇就逗逗
青喜倒是卸了看护之职,不过前往天鸿阁禀报公务时便可以看到小世子。
小世子倒是和她颇为熟秘的,每次见到她都冲她拍手要抱抱,青葛偶尔会抱一下。
这一日青葛来了天鸿阁,却是得到消息,禹宁官署已经接到信报,缥妫使者三日后便会抵达禹宁边境,户部侍郎并鸿胪寺少卿也已经到了禹宁,准备迎接来自缥的使者。
宁王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带了暗卫和侍卫随行,再次前往边境视察。青葛因接下来即将负责接待事宜,也就随着宁王外出视察。
一行人骑了马,出了禹宁城,约莫一个多时辰便抵达临尧城,这临尧城毗西渊边境,说是城,其实颇为狭小,下辖不过二十几个村落,只是因其地势关键,才成为边塞重镇。
十年前,宁王巡查过后,便开始下令边关守军修建土堡,多年过去,这里已经是土堡连城,犹如北部长城一般,构建起西渊通往大禹的险要关卡。
翻身下马后,青葛和众人一起陪同宁王登上土堡,极目望去,几朵孤云悠然飘浮于天际,苍弯之下可见大地尽头,竟是苍茫辽胸。
并不见多少人烟,只隐隐看到有商旅队伍正跋涉在尽头,犹如几个黑色的小点。
宁王看着远处,神情严肃,不知道在想什么。
青葛等人也就安静地伺候在一旁。
过了片刻,宁王突然道:“青葛,你曾远赴缥妫,那里的人和我们有何不同?”青葛有些意外。
宁王早就仔细研读过缥的风土人情,如今怎么突然问起自己这个?所以他这个问题其实是一个更深的问题,是他如今正在冥思的问题。
于是她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缥人和大晟人并无不同,那里的百姓也都是寻常百姓,只盼着能得太平日子,我和他们说起我们大晟的种种,他们很是羡慕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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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眉宇微拧,问道:“这次缥她派来的使臣中也包括乌缇公主,你和她还算熟?”青嘉:“是,属下在缥王都时,曾经承蒙公主招待,还算投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