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珍拿起手机,叫到:“你哥,你哥的电话!”她马上接了电话,放在谭啸虎的耳边。
谭啸虎不安地说:“喂,哥,你安全到了吗?”
电话里传来的一阵男人的哭声:“她不走,我怎么劝她她都不走……我现在一个人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我要是回不来了,我就再也看不到她们了,我这辈子白活了一场,我他妈做了一场梦。我什么都没有了!”
谭啸虎听着,又心急又难受,方向盘甩了一下,差点朝对面方向的车冲过去。慧珍大叫起来:“小心!”
谭啸虎死死挽住方向盘,把方向拧了回来,车重新回到了正确的路线上。但经过刚才一阵走神和惊吓,车速不知不觉就慢了下来,慢到几乎停住了。
“啸虎,快走啊。”林慧珍提醒着丈夫,不安地回头看。
谭啸虎抓起慧珍手里的手机,对电话那头的哥哥说:“我不走了。这次换我来吧。”
“你在干什么?”电话里传来谭啸龙的声音。旁边的林慧珍也叫起来:“你不走了,你什么意思?我要走啊,啸虎,我们赶紧走吧!”
谭啸虎下了车,转过身,旁若无人地走过按着喇叭从他身边斜闪过去的车流,对着加速赶来的桑塔纳挥起了手。他面带平静的笑意,看上去仿佛是:他的车出了问题,而那辆桑塔纳是他等候着的救援车。
“谭啸虎!你疯了吗?快走!”慧珍从车窗伸出头来,声嘶力竭地喊着。
谭啸虎无动于衷。他不仅不想走,他现在更想回去了。
林慧珍解开安全带,翻到驾驶座刚坐好,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在虎视眈眈的监视下,楼越拿起了对讲电话。谭啸虎也拿起了电话。他们却不知道说什么。说什么很重要,但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楼越开口了,眨着眼睛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为什么把你关进来了?你哥到底去了哪里?我现在怎么办?”
她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从没有人像这样看过他。谭啸虎意识到,她在透过和丈夫血缘关系最近的人的眼睛,传达她的信息。
“我不知道,发生了一些误会,没事的,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你更不会有事的。我哥也不会有事的。”
楼越很想就此打住,将小叔子说的一切吸纳进自己的意识,并对其深信不疑。但她还是要问一句:“他会不会恨我?”
“不会。”谭啸虎斩钉截铁地回答:“你做什么,他都不会恨你的。你还不明白我哥的心吗?”
楼越起身,靠近隔开二人的玻璃对谭啸虎说:“我明白了。”
独行
当销声匿迹了两星期的楼越回到学校时,人们很吃惊。
“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她怎么这么快就来上班了?”有人小声说。
“不过也对,”另一个人分析道:“正因为家里出了大事,她现在要好好守住这个铁饭碗了。”虽然这饭碗不至于能让她过得富贵荣华,但起码也是份体体面面受人尊重的工作。之前她好高骛远搞那些不着调的事情,一失去谭啸龙那来路不正的财富的支持,她就傻眼了吧?人啊,还是要有自知之明,同时,守住底线。显然她和她老公都在这上面跌了跤。
新海的街头巷尾都在说谭啸龙是黑社会头目,说他东窗事发时第一时间就叫上前妻连夜潜逃了。也许那根本不是他的前妻,他们说,楼越也许得到了一个盛大的婚礼,但实际上谭啸龙根本就没有和前妻离婚。有钱人,不,黑社会怎么想的谁知道?她可能就是一个得过宠的妾罢了,但是妾终归是妾,是不会被带着跑路的。如今她被留在风口浪尖,承受所有人的流言蜚语。她还挺淡定,不愧是搞心理学的。
不过也许她已经崩溃了,这也说不定。
他们在研究她的一举一动一个表情,楼越知道。尽管她的身型又变化了一些,但看上去也只是有些富态。回到学校的前夜,她精挑细选了低调但不失尊荣的服饰,以免出现在人们眼里的自己突然显得憔悴而寒碜。她一个人坐在食堂里吃着午饭,远处端着餐盘呆望着她的同事们都忘了和她打招呼。她去教室里给学生上课,还能在课堂上开开玩笑,引起zs学生大笑。她还是她,这就够了。但有些消息灵通的学生似乎听说了点什么,总是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生活还得继续,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吃惊?她又不会因为心痛而死。
没有谭啸龙的消息,就是好消息。既然如此,她不允许自己太过于心痛。
所有人都为她强装镇定、否认现实的能力感到吃惊,除了院长和靳媛。
院长在楼越恢复上班前给她打了电话,关怀备至地说:“你家里有事的话,该请假就请假,不着急来。要不我给你办个病休?”
楼越对院长说:“我着急得很,院长,现在不是请假的时候,我家那点事情有律师在处理,我在家里有什么用?我许多学生的毕业论文还等着我去指导。让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情,对不对?我以前跟您保证过,我不会影响教学工作的进度的。”
楼越去看守所见谭啸虎的途中,接到了靳媛的电话。她的语气很关切,话很刺耳:“你没事吧?我怎么听说谭啸龙被抓了?”楼越忍不住对她冲了一句:“你听哪个爱造谣的碎嘴巴说的?”然后就忿忿地挂了电话。
靳媛看着挂断的电话,对身边的几个“魅力女性合伙人”说:“这个时候还嘴硬清高,有什么用呢?纸包不住火,大家都知道是什么回事。她要是当初听我的话,多拿点钱出来投资,现在也不至于生活一落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