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不经念叨的。
赵月岚和杜红英中午打了电话念了兰英,晚上兰英就来找她了。
而且一坐下来,还未开口就是一声叹息。
“舅妈,咋了?房子不好卖?”
要知道,她现在可是房地产公司的销售总经理,时不时的就飞深市出差,一去就是三五个月不回来,周贵安意见老大了:自家媳妇随军和没随军区别不大了,都是被杜红英给带坏的,总不能找她的麻烦,但是去骂几句高志远还是可以的。
自家媳妇带着舅妈赚钱,舅舅跟着吃香的喝辣的,完了最后挨骂的还是自己,想想也挺冤的。高志远又不敢透露给杜红英,只能生生的受着,谁让他是自己天上掉下来的亲舅舅呢?再一想舅舅大似天,骂骂也不缺块肉,忍着呗。
有时候高志远都觉得自己的脾气越来越好了,当真是上了点年纪开始修身养性了!
“房子当然好卖,有钱人越来越多,想买房的人也多了起来。只是我今天接到了向雪的电话,说了我们厂里的情况。”
“厂子又到了干不动的时候了,在动员职工另谋职业。”
干了一辈子的纺织工人,三四十岁,甚至有些都快到五十的退要年龄了,让去另谋职业?要文化没文化,要技术没技术,干了一辈子的纺织工,现在转哪一行职业合适?
一旦离开了厂里,就意味着没有收入没有了医疗,孩子也上不了子弟校,谁愿意另谋职业?
“有些女工天天找厂长书记他们要闹,据说曹厂长都不敢回家属院的家里住了,整天躲着,也不敢去厂里,去厂里就会被要说法。”
这个时候的兰英心里五味杂陈。
“舅妈,喝水。”杜红英给她倒了一杯开水:“其实这种情况早在你接手的时候就应该出现了,只不过你硬生生的多撑了几年,不是吗?”
兰英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职工下岗,厂里改制,企业变卖,真正是一个环节也少不了,只不过是早到晚到的区别而已。
兰英默默的喝了一杯水,水杯放桌上的时候也没吭声。
杜红英也不催,她就知道,舅妈又动了恻隐之心。
“向雪说厂里开了大会,准备变卖一车间和二车间了,小道小消息说是外资老板来接手。”
“怎么就到了变卖两个车间的地步了?”
“我走了之后是胡旭东接手的,去年他打了申请上了两台国外的先进机器,据说购买价是一百多万,但是这两台机器拿回来根本不能正常运转,胡旭东又说是厂里没有技术人员,不懂技术然后又派人出国培训,他也同行。”
“结果他就跑了不再回来?”
“你怎么知道的?”
兰英震惊了,杜红英的消息这么灵通?
是了,一定是文亮告诉她的。
“我猜的。”杜红英道:“而且,这两台机器根本不是什么国外的先进机器,而是人家淘汰的机器。”
“太对了,红英,你……”
“我未卦先知。”杜红英苦笑摇头:“兰勇说,现在国外有不少的人和国内的人勾结,让原本就不堪重负的国营企业再来一次重创,最后就走到了变卖厂矿的地步了,他们再从中低价接手,国企摇身一变就成了外资或合资企业,工人或许还是那些人,但是从此以后再没有当主人翁的精神了,没有了正式职工,只有聘用合同工。”
“原来这是有预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