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为楚君山解释完这一串,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道兴高采烈的声音:“哎!楚楚——你终于醒了啊!我就说了,你这种大难不死之人没那么容易死的啦!你不是还说要为咱们社会做贡献吗,嘻嘻,这不是活得好好的?”那一刻,楚君山和漂浮在空气中的梁星渊同时转过头,看向那个娃娃脸青年。他穿着一条浅棕色的牛仔外套,看上去极为青春帅气,他走过来,不顾楚君山刚刚苏醒不久,手臂搭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拢:“当然啦,我弗兰也不会咒你的啦。”自称为“弗兰”的青年微微一笑,唇边绽出两个小酒窝:“谁叫我们是最好的兄弟呢。”回声楚君山皱起眉,显然在思考着什么,没有立刻答话。弗兰倒是对他的冷淡熟视无睹,仿佛这样的场景已经出现过千次万次,根本不足以留在心间。“感觉怎么样?”他用无比轻快的语气问,探过身来,那双深绿色的眼睛宛若原始丛林中动物的双眼,含着一股奇特的野性,“估摸着还能再活一百年吧?”楚君山放下对电话机里的npc先生的思考,转过头来,语气淡淡:“也许。”“哎哟,怎么这么冷淡了。”弗兰一屁股坐在楚君山的床榻边,将周围围着的一圈队员都挤了出去,丝毫不顾身后狠狠瞪了他一眼的卢比,倾下身子去,像是想要用那双绿色的大眼睛看清楚君山现在复杂的内心,“难道是因为我没拉着你跑,所以生我气了?”他这句话出来之后,结合方才他在楚君山没醒的时候说的那句话,很快引起了众怒。身后几个被他挤出去的队员开始对他群情激愤的讨伐——“我说弗兰,你现在真实什么话都敢说——那种不吉利的诅咒也是可以说的吗?”“对啊!而且当时,明明是你被那只怪物追踪了,要是我们不管你的话,楚君山也不会出事……”弗兰却满不在乎的吹口哨:“这不是活下来了吗?而且——楚楚本人都没有计较,你们嚷嚷什么?打扰他休息的人明明是你们才对吧。”“你!”梁星渊微微眯起眼睛,望着他们的互动,不知为何,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冲动,仿佛这个名叫“弗兰”的人的存在,终有一日,会让楚君山受伤。“停。”楚君山终于开口,打断了面前吵吵闹闹的场面,几个争得面红耳赤的队员看了楚君山一眼,胸膛上下起伏,“谢谢你们的关心,我没什么事。”卢比冷笑:“没什么事?那你刚刚梦见什么了?”“一个噩梦而已。”楚君山瞥了他一眼,“醒过便好了。”这种话在卢比那边肯定是没有任何可信度的。他哼笑一声,转过身带着几个莽莽撞撞的队员离开:“你自己好好养着吧,我带着他们先走了。”对此,弗兰当然没有任何异议。他转过身,将自己的背包取下来,从里面拿出几张地形图——“楚楚,我去深渊那边采了一段时间风,这些事我从那里获得的情报。”他对着那些队员的时候,看上去凶神恶煞得很,完全是一个纨绔子弟,可是转过身来,面向楚君山的时候,却又只能算是有些顽劣的孩童,人畜无害极了,“快来看呀——你上次不是说,要把那边的情况弄清楚,方便我们到时候消除隐患,选择基地吗?”楚君山点头,一手端着那些队员端来的热茶慢慢地喝着,一边打开那张图纸。
弗兰笑得眉眼弯弯,坐在他身边,一边叼着一根细长的茅草:“以后我们在深渊边上打下基地,让所有流离失所的小孩都有机会吃饱穿暖,然后我们一起努力,去你说的那个很好的世界,怎么样?”这是楚君山和他之间描摹过无数次的愿景。很早之前,楚君山就发现了这样一个事实——深渊游戏带来的玩家并不只是来自于他那个世界的人们。他们好像来自于各种各样的世界,虽然长相一样,可是文化、习俗甚至语言习惯都不尽相同。而很快,楚君山就发觉,他所在的原来的那个世界,是其中文明进化得最为高级的一个。从那天起,他就自觉肩负起了责任,伙同几个从他原本那个世界而来的玩家,想要构建出一个新的势力,作为和占领金字塔顶端的各大旧势力的对抗。可是,构建新的金字塔,谈何容易?楚君山和弗兰还有很多路要走。他们从进入这个世界不久就相识,尽管弗兰生性顽劣,但是很讲义气,他们经历过很多次生死,称得上是患难之交,在楚君山组建这只小队之初,弗兰就出了很大力气,因此,这也是为什么方才那些队员对他大多时候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的状态。夜色浓深,清风吹动窗纱,簌簌作响。带着潮气的风从深渊之下呼啸而出,自由的穿行在树梢之间,连树梢的叶片都跟着风的形状摇动。楚君山垂着眸,在惯常以来弗兰特有的、紧密的注视下,第一次开口道:“夜深了,你不想回去休息吗?”弗兰愣了一下,象是没有料到楚君山会是这样的回答,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他短暂失神之后,终于回过味来,有些五味杂陈,许久才道:“你不打算跟我聊聊天吗?楚楚,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可能是我太累了。”楚君山面不改色的撒谎——在空气中漂浮着的梁星渊的灵体可以清楚的看见楚君山系统后台的面板,上面十分明白的写着他的生命值已经恢复到了原先状态的95以上。但是,楚君山为什么要撒谎呢?不知为何,梁星渊的心底忽然涌上一点儿奇特的悸动,仿佛冥冥之中他们之间牵扯着的丝线轻轻颤动了一瞬,拨起一连串战栗的涟漪。弗兰的反应看上去明显是第一次被楚君山如此直白地拒绝,那双绿色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和诧异,还有一点儿隐藏得不怎么深的痛苦。“好吧好吧,我只能体谅你了。”弗兰摆了摆手,站起身来,临走之时,还望了一眼楚君山手中拿着的那张图纸,“我写的方案都在上面了,你等会儿记得看。”说完,他仍然驻足在原地,看上去一点也不想离开,而是在等待着友人的挽留。可是,让他失望的是,楚君山只是颔首,到最后,都没有出现别的什么表示。弗兰:“……”他叹了口气,脚步重重的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巨大声响,明显生了小孩子气,很快消失在楚君山的视野中,融入了黑暗里。梁星渊微微眯起眼睛,目光穿过迷茫的深夜,重新落回到楚君山的脸上。他手中握着的那只册子还未合拢,可是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