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贤王这个位置,一般都是由匈奴内部的几大部族,如呼衍氏、兰氏、须卜氏的家主轮流出任。
考虑到左贤王一般都是单于的接班人儿子担任,右贤王这个位置是匈奴核心三人组中对单于来说唯一一个不是“自己人”的位置。
眼下右贤王损兵折将,且鞮侯单于只要愿意,大可当场发难干掉右贤王。
这样一来,右贤王的领地就直接纳入匈奴单于的直辖,对单于来说绝对是权势的巨大提升。
扪心自问,李治若是和且鞮侯单于易地而处,肯定会这么做的。
作为皇位上的李世民听到李治的疑惑后,笑了起来。
“为善,你这就是没搞懂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治理制度。”
“但却有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治理原则,那就是——”
“因地制宜。”
草原和中原,游牧和农耕,有着本质的不同。
农耕最大的生产资料是什么?土地。
土地是不会移动的,所以农耕社会,大多数人都会被牢牢地绑定在土地上,终身都不会离开自家所有的土地一步。
这种低流动性,就为城邦——国家——大一统集权国家的演化提供了坚实基础。
但游牧民族就不一样了。
游牧民最大的生产资料,是牲畜。
就如同农民总是想要种出更多的粮食一样,游牧民也总是想要获得更多的牲畜。
在这种愿望的驱动下,任何一个合格的游牧民,他所饲养的牲畜一定都是超出当地草原承受范围的。
游牧民可没有什么“可持续发展”的概念。
牲畜越来越多,一个地方的草不够吃,那他就只能驱赶着自家牲畜去寻找别的草场。
所以游牧民和牲畜是一直在流动的。
就连位于草原社会最顶层的单于,即便是在当年匈奴帝国的极盛期,不也经常在漠南漠北来回流动吗?
整个草原,就是一个巨大的流动社会,每一个人都在不停地流动。
即便是公元两千年之后的现代,想要管理这种大规模人口流动,都是一个非常困难的问题。
更何况是古代?
李世民说到这里,笑道:
“冒顿单于作为匈奴帝国的开创者,他招纳了大量秦末逃亡匈奴的谋士,还收拢了许多汉初时期北上逃难的失败者,他对华夏的大一统王朝是有足够了解的。”
“冒顿对匈奴内部可是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这样的英主难道看不出来大一统王朝的优越性吗?”
“他当然能看出来,但草原和中原,游牧和农耕的本质区别放在这里。”
“冒顿很清楚,以匈奴,或者说以草原的实际情况,是根本没有办法做到单于像汉朝皇帝一样派出官吏去控制全国的。”
这就是真相。
冒顿不是不想当北朝的皇帝,而是做不到!
所以冒顿只能退而求其次,将整个辽阔的万里草原分为三部。
老家漠北王庭,还有漠南中部最富庶的草场,由单于直辖。
这也是冒顿在经过多次尝试后,确定单于能直辖的最大范围。
匈奴左翼,也就是汉朝的东北部草原,原先是东胡人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