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说过,我做了一个天大的错事。”
杨宁将柔和的目光放到二人身上。
“潼霜曾经和舜真一起都在永璃岛上过学,你们知道吗?”
此话一出,众人皆震惊。
怪不得她和舜真那么熟。
“后来她回到潼氏去继承家业。当时我在海外,潼霜发消息告诉我说要攻进永璃岛,我拜托她别这样,再拖一阵,至少等我回去……但她说没办法,韶赋修的决定,没人能左右,于是我开始没日没夜地求人乘飞机坐船要回岛上。
“那天,舜氏高级实验室正在加紧研制那枚芯片,外部有名叫蓝幕盾的防御系统扛着,他们攻不进来。
“那盾没有多厚,即使是在他们各种炮火雷击狂轰乱炸的情况下。你们没见过,它……薄得就像一层纱,我隔着它能碰到潼霜的手。我们一年没见了,我最见不得的就是她流眼泪……”
杨宁再也按耐不住,泪水决堤如海。
“是我,把破解蓝幕盾的密钥给了他们……我是整座永璃岛的罪人。”
玄烈原以为什么事情都可以接受,直到窗户上显示杨宁心率一路飙升,伴随着他眼泪沾湿了半片枕头,他才发现自己没办法轻易说出安慰的话。
他看向身旁的纪凛烛。她眼神空洞好似发呆,整张脸又带着痛苦的纠结。
都怪你。
她会说出这句话吗?
纪凛烛什么都没说,半晌,她收敛起呆滞,从背后取出一捧花。
这是向繁森非要在路边踩的,各种他们叫不上来名字的小花和生得极漂亮的叶子和小草,组成了这么一捧天然纯真的美。
纪凛烛把花轻轻放到杨宁床边柜子上,“早日康复。”随即便转身候在门外。
惶恐游走在罪过与正义之间的滋味不好受吧。
玄烈在开口前先注意到了一点,杨宁两鬓居然已隐隐约约窜出缕缕白发。
他很想问个明白,问他当初是怎样的想法,收到她的信是怎样的开心愉悦到忐忑不安,又在同她隔着系有整片岛屿所有人性命的薄盾掌心相合时,心里究竟是痛苦的不情愿还是真的愿意为她抛下一切去死。
“不是她强迫我的,是我自愿……”杨宁哽咽着补充道。
不知何时,嬉闹的相声背景声全部消逝了,向繁森推着那屏幕插进床边本该收容它的缝,神色晦暗走来。
“所以,你最好记得你欠舜氏、欠这座岛多少,你三辈子都还不完!你现在还不能死,不能死在舜停手里,不能死得这么轻易……”
那句“早日康复”或许也是这个意思。
向繁森字字咬牙切齿,他从背包里拿出给杨宁的罐头和水果,“嘭”的一声大力地摔在桌上,又揪着玄烈离开,好似唯恐再听到一句杨宁的话。
“那边不需要你,没有你计划依然可以进行,最近很忙没有空来看你,你好自为之!”
门被“哐”的一声狠狠关上,强大的碰撞声撕咬着杨宁的心,同时也拽扯着他的伤口。他没有再打开相声的页面,而是长久地静止如雕塑。
野花丝丝缕缕扑鼻芳香,刺痛让杨宁无比难熬。
这是玄烈等人首次来到舜真的办公室。大楼阳面的次顶层,同样是风光极佳的地方,春天才过了一半这里便攒满了丰盛的阳光,一进门就如沐春风,暖洋洋地直逼人脱掉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