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说过,这批军需的价值十分夸张着。哪怕明知道陈恒当着数万人的面,一把火将其烧光。
还是有人在暗地里恶意揣测,是不是陈恒借着大火的遮掩,将各地运来的军需,悄悄中饱私囊一部分。
“所以你们就因为这个,把人打了?”陈恒有些不敢置信道。
“姐夫你不知道,那些人实在过分。一会说你私下贪得无厌,在松江买下屋子,用的就是贪来的钱。一会又说姐夫你好大喜功,致使城中那么多……”
太多民夫战死的后遗症,还是在城中发酵,起作用。
得知自己的风评下降如此快,陈恒心中亦是早有准备。
他的出身,以及到松江后的行事作风。注定身边少了世家子替其站台,吆喝些许美名。
是故好评、恶评都捏在他人手中。如今对方可算找着落井下石的机会,让人带带节奏,说些闲话也不可避免。
陈清岳更是在旁模仿起长舌妇的样子,眯着眼,瘪着嘴,有模有样道:“我就说当官的哪有不贪的,这陈大人才当一年官,就能买的下大宅子。咱们啊,都是看错好人呀。”
有心领过林珏和陈清岳的好意,陈恒还是哭笑不得道:“所以你们就想着替我出头?然后对妄言的百姓,横加拳脚?”
林珏的胆子到底是要大一些,出声道:“姐夫,你别担心。我们跟着那人走了一路,知道他是城里无所事事的帮闲,整日就好些吃酒玩乐,必然不是什么良家子。”
“那他也是松江当地的百姓。”陈恒提点道,“你们今日把他打了,回头人家喊起冤来。又说咱们家家风差,教出纨绔子弟,你们还想着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成?”
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一个男孩子性情最飞扬跳脱的时候。
陈清岳得知自己的行为,还会给兄长引来麻烦,马上拍着胸脯道:“理当如此。人是我打的,跟哥哥有何关系。贾大人碍于我们家情面不好处置,大哥你只管罚就是。”
看着二弟不知悔改的模样,陈恒亦是觉得头疼。他想了一圈教人的说辞,又担心自己说太多话,这俩小子怕是心底更不服气,只觉得自家人活得窝囊受气,不够恣意敞亮。
陈恒灵机一动,突然道:“我也不罚你们。”
林珏和陈清岳立马面色狂喜,又听陈恒道:“你们现在回家里,把此事说给你嫂嫂听,且让她给你们评评理。”
“什么?”陈清岳赶忙摆手拒绝,连声悔道,“此等小事,劳烦嫂嫂作甚。大哥要罚要骂,只管吩咐就是,弟弟绝无二言。”
林珏亦是深感后悔,这事让他家的好姐姐知道。就黛玉那张嘴皮子,他怕是别想毫发无伤的出来。
“姐夫,姐夫。放我一马,放我一马……”
眼见两人终于失了方寸,陈恒实在憋不住笑意,又碰上紫鹃赶来府衙给陈恒送午饭。
他就命紫鹃将这俩混账小子领回家,交由黛玉代为收拾。
……
……
今日陈恒在府衙办事,云间书院倒是放了日假。黛玉正跟英莲闲聊着书院的诸事,突然见到紫鹃领着垂头丧气的两人进来。
黛玉久在书院任教,一眼就看出端倪。偏偏她知道两个小子闯祸,又刻意一言不发,将两人晾在原地,只顾着跟英莲继续商议。
这等不言不语的晾上一刻钟,等到两人面红耳赤,各自憋了一肚子话。黛玉才气定神闲道:“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两个人忙齐声道,深怕慢了一分一毫。
“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
“错哪儿了?”
“我们不该动手打人。”林珏道,陈清岳亦在旁解释道:“以后再有人对我们家胡言乱语,我……我……就全当自己路过,假装没听见。”
两个糊涂蛋,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个明白。
什么,你们还敢打人?黛玉杏眉一挑,瞪向两只丧气的呆头鹅,恨铁不成钢道:“看来还是没想明白,先继续站着。也让我看看,我们家何时出了两个西楚霸王,竟然要学周厉王,防住百姓之口。”
陈恒说话,两小子还敢顶嘴倔强一二。见到黛玉发怒,林珏跟陈清岳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只好默默低着头,相互使其眼色。
如此过上半刻,两人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无奈之下,林珏先声道:“姐,我真知道错了。您要不大人不计小人过一下,弟弟往后一定老实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