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恒想了想,疑惑道:“陛下已经准备分化新党内部了?”
林如海听到这话,抬起手敲在女婿的脑门上,“糊涂,往后再没有什么新党。”
这句话,就变相坐实了陈恒的猜测。他忙吐了吐舌头,站在岳父身后,学着黛玉的手法,给老丈人捏起肩膀,求问道:“爹,陛下问我要留在京师,还是松江?您怎么看?”
私底下的时候,陈恒就省却‘岳父’这样太过书面的称呼。
“你是怎么想的?”
看着日渐成熟稳重的女婿,林如海没有直接替陈恒做决定,反而更看重对方的心思。
“我想回松江。”对着最亲近的家人,陈恒不假思索道,“我感觉接下来的朝堂,也平稳不到哪儿去。”
“为何?你若借此留在京师,不出五年,就可担任六部侍郎之职。”
这样一条通畅的大道,是个明眼人也能看出其中好处。
陈恒苦笑一声,叹气道:“一来我自觉有愧松江百姓,想再看顾他们几年。二来海运之事,牵扯大雍国运。松江是南北门户,这个时候交给外行人,我实在放心不下。”
他口中的愧,自然是那批战死的民夫。陈恒能坚守到最后,以扬州和松江为首的民夫,实在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前者是自己的乡党,后者是自己辖区的百姓。
他们为自己抛头颅洒热血,陈恒不想拍拍屁股走人。哪怕是回去面对百姓的责问,他也愿意坦然受之。
“那就去吧。”林如海点着头,沉声道,“不止是你,我准备让珏儿跟你一起回去。”
“他怎么了?”陈恒有些困惑。
“糊涂。”林如海笑骂一声,“他这个年纪,也该回苏州,参加院试了。”
真是光阴如快马加鞭,一转眼,自家的小舅子都要参加院试了。
陈恒暗笑着摇摇头,两翁婿还要深谈些琐事。外头的贾敏却过来催人,让他们赶紧过去吃饭。
……
……
荣国府内,这两日刚因宝二爷平安回府热闹过一阵,很快就因为薛姨妈的哭声,气氛再次变得凝重。只是这份凝重中,更多的还是紧张。
最近上门拜访的旧客,实在多不胜数。他们打的名号各不相同,有说来看看宝二爷的,有说来看看贾老太太的。
后者因为宝贝孙子回来,身子可见的转好,已经能像往日一样吃下半碗胭脂米。
家中长辈身体转安,本是个好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府中的气氛感染,贾政面上的神色,还是凝重的很。
他没去管薛姨妈的丧子之痛,只是把宝玉召至书房,寻问起平安州的诸事。
宝玉自己也是糊里糊涂,他说个半天,把贾政听的更加迷惑。
前者见自己说半天也说不明白,忙提议道:“爹,你真想知道什么事情,为什么不去请我那妹夫来家里坐坐?”
“你何时跟他关系这般好了?”听到宝玉主动提起陈恒,贾政更是意外反问。
宝玉嘿嘿一笑,挠着头道:“我也说不上来。孩儿自觉得往日的自己,确实像一只井底之蛙。
爹爹今日特意喊孩儿来,必然是牵扯甚大。与其问完孩儿,爹还要不放心。不如直接叫妹夫来,他说的话,您一定认同的。”
“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贾政老怀大慰道,“果然放你出去走走看看是对的。男子汉大丈夫,不可拘泥在后宅之中。”
对这话,宝玉还是不认同。后宅多好啊,有那么多姐姐妹妹陪着自己玩乐。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样说。大概宝玉也知道,说出这话会被贾政数落。
“可惜现在府中有白事,该用什么理由请他来呢?”
“孩儿去一趟就是。”贾宝玉主动请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