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浅白的解释,听的许老哥连连叫好,连连给陈恒作揖拜谢,才转身离去。
一旁宝玉的视线里,见到这个乡下人,回到同乡面前好一阵得意吹嘘,不免觉得十分有趣。索性出声搭话道:“他怎么知道生的一定是个男孩?”
陈恒不知该如何回答,倒是柳湘莲机敏些,主动接话道:“这还不简单,图个盼头呗。要不是,让老哥再生就是。”
听到柳湘莲这么说,贾宝玉不免好奇,忍不住追问道:“为何一定要是男孩,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女孩儿不好吗?”
“因为男的能种地啊,我的宝少爷。”柳湘莲翻了个白眼,他的目光落在宝玉的指尖。
那双干净白皙的手指前端,还留着半寸长的指甲。
这是富贵人家的象征,能留指甲的男人,大多在家里不用干活,天生被人伺候的命。
这是古人的风气,亦是别人拿来表露身份的手段。
宝玉没想到还有这茬,最近的经历,叫他见过不少世面。生在富贵乡的宝少爷,想了想男孩跟种地的关系,又道:“女娃也能制衣不是……”
柳湘莲见他还在犯轴,又出言辩驳几句。
陈恒没理会两人的嘴仗,他的注意力一直落在周遭的人群上。他发现附近说扬州话、松江话的民夫越来越少。
他的心思向来细,更善于窥斑见豹。只在心中转过几个念,就把事情想的十分通透。
“哎。”
听到陈恒突然叹气,柳湘莲还以为是自己跟宝玉的争吵,惹得自家大人不高兴。只好转过头,哼哼着憋气不言。
等轮到几人走到饭摊前,信达已经在此等候多时。拿过对方特意为自己留的伙食,陈恒转道来到负责此地的文官面前,寻问起东西两寨的情况。
这二处,都设在寨中偏远地方。东边处作为伤员的居所,西边处拿来给之前流匪的家眷歇脚用。
“大人放心,早命人送过去,各处都已安排妥当。”
得到明确答复,陈恒才放心点头。
考虑到山寨里的伤亡甚大,为了这些家眷的安危着想,陈恒已经严令她们迈出房门半步。
彼此双方虽都是苦命人出身,可两军对阵,各为其主。那些枉死的冤魂,他们的同乡,又该找谁报仇雪恨呢?
陈恒不知道,只是觉得再有火气,不该拿一群老弱妇孺出来撒气。
既然碰面会有危险,索性就分隔开,彼此眼不见为净吧。
……
……
翌日,照例是天刚刚放亮就开始攻城。这套流程,交战的双方都已经习惯。
所谓的攻坚战,无外乎就是几套方法来回弄。最有效的办法,还是靠人命去填。
只是今日,才打到巳时,史鼎便早早命人鸣金收兵。如此反常的举动,王二不敢拖延,马上请来陈恒,一同登楼察看。
两人在寨楼上看了许久,见史鼎的大营始终没有营啸的情况,不免有些奇怪这份反常。
王二还在庆幸又拖过半日,陈恒却开始思考异常的原因。他反复思量,突然一掌拍在箭垛上,欣喜道:“必然是素昭已经动手。”
突然听到大兄的名讳,柳湘莲忙竖起耳朵,见到陈恒在艳阳下喜不自胜的表情,他亦是感同身受道:“一定是的,我大兄的人马,都是百战之兵。他们一出手,必然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拖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一丝求生的希望,陈恒几乎就要激动的大叫。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他忙负手踱步,开始不住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