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恒第一次如此期盼一个人,能接受这份贿赂。
可偏偏史鼎哪怕在醉酒之际,也是命随从小厮从厚礼中取了一二件,算是自己接纳晚辈的心意。
其他一干贵重之物,通通叫贾琏、薛蟠带回去。
见到连刘延章都对史鼎的行为称赞不已,陈恒心底的惊悚之感,顿时越发强烈起来。
忠靖,忠靖。
你忠的,到底是谁?
……
……
散宴后,府里的马车是由燕小二和柳湘莲驾着来的。陈恒自打上车后,就阴沉着脸不说话。
柳、燕二人,不知自家大人碰上什么事,只得小心护送着陈恒回家。
一入府,陈恒令紫鹃给黛玉传去几句话。自己就转身进入书房,将门窗紧锁,一人待在其中彻夜不出。
黛玉和英莲清楚,相公突然这般做,必然是有些要事想不明白。心中虽有担心,也没有过来打扰。
一个叫紫鹃弄了参茶,一个叫晴雯带了些点心过来。
迫切想要独处的陈恒,只命两人将东西放在门外,连面都没让紫鹃和晴雯见着。
事后两位女婢回去禀报,黛玉跟英莲对视一眼,都察觉出几分不对劲。
可相公不出面,她们能怎么办呢?黛玉没得法,只好劝着英莲一同回房,各自先行歇息。
到了第二日早上,神色颇为憔悴的陈恒,才在一家人面前出现,就命人喊来在外面忙碌的信达。
信达不知府中发生的事情,见到哥哥眼下的黑云,自己都吓一跳,忙关切道:“哥,你怎么了?”
陈恒摆摆手,有些事实在不便多言。他拿出自己昨夜写好的书信,看着信达道:“我有件要事,得要你亲自去办。”
信达闻言,神色顿时一肃。他这几日,正在帮着潘又安处理商街,偶尔还要在乡间奔走,监督各乡夏收。
只是这两件大事,跟陈恒的郑重神色比起来,都变得不要紧起来。
“二哥,你说。”
兄弟二人独处,信达也顾不上称呼什么大人。
陈恒极其小心的将信交到对方手里,沉声道:“我需要你跑一趟京师,将此信亲自交到岳父手上。”
“是。”信达什么都没问,只是接过书信后,第一时间收入怀中存放,又抚平自己的衣襟。
“下午,我会让你嫂子给你准备些礼物。你就以给家中送礼之名出去。记住,此信,必须是由我岳父亲手接去。等他什么时候给你回信,你再什么时候回来。”
“是。”信达忙点着头,他已经许久没看到陈恒这么认真。
如此安排后,陈恒摆手示意他先退出去,并去喊黛玉过来。夫妇二人商议一阵,临到下午,信达就带着几份礼物,急速赶往京师。
……
……
华亭县衙突然少了个信达,这事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这几日,城内的百姓、官员,都被陈恒跟史鼎的争吵所吸引。
眼下夏收在即,史鼎却有意兴兵剿匪。此事不是不能干,是不能在此刻干,更不能兴师动众。
边关那头要紧着军粮,松江已经承担运输之事。再摊上个剿匪和夏收,府内的青壮如何够用?
别看出去的是五千官兵,可连带着的民夫、劳役牲畜却是数倍之多。史鼎连个具体的章程都没说,只是拿着钦差的身份,执意要松江州府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