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脂民膏,刮一刮,挤一挤,总是有的。黄泉路上的小鬼,还需要买路财呢。
“不急,再等等。”柳湘莲抬头,就见到一轮月色当空。现在才戌时呢,不到夜半三更,哪个鼠辈会做冒险之事。
“那我在这边继续盯着,头儿先去吃点?”
柳湘莲又是摇摇头,陈恒严令交代的事情。他不亲自盯着,着实放心不下。
想到这,他抬手拍拍燕小二的肩膀,“再忍忍,等寅时还没动静,我就带你去吃武家铺子的烧饼。”
“诶。”小跟班应了一声,又道,“吃什么都无所谓,头儿要是能教我一招半式……”
许是监视的无聊,燕小二的话实在不少。他正唧唧咋咋说个不停,柳湘莲突然动手捂住他的嘴。头儿使过几个眼色,燕小二忙向宅院的后门看去。就见娄县班头突然打开门,几番探头探脑的打量后,才推着一辆板车出来。
两人心知终于有了情况,忙悄无声息的跟上去。一路紧紧尾随,竟见到对方推着车走入城北义庄。
“是死人了?!”燕小二贴着柳湘莲的耳边惊呼,刚刚屋里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柳湘莲打量一圈义庄的构造,他担心对方要毁尸灭迹。只叮嘱燕小二一句,他将衣袍插入腰带内,仗着一身本事悄悄摸上来。
燕小二知道柳湘莲的武艺,倒不担心对方的安危。果然,只过上片刻。燕小二就听到义庄里头,传来些许打斗声。等他急急的跑到门口,柳湘莲已经单手擒着犯人出来。
“去府里把周捕头叫来,记得把锁具也拿来。”
一听要直接上锁具,燕小二暗道一声:这是人赃并获啊。
“好嘞,头儿,你一人不打紧吧?”
柳湘莲摆摆手,今夜对方就是四条腿,也别想从自己手上飞了。
……
……
等陈恒从睡梦中被叫醒,赶至自家公堂上时。传信的差役,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大概。一听说义庄里的尸首,是一家三口。陈恒自己都愣了片刻,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大人,千真万确,真是一家三口。”
陈恒听的一阵火起,几步穿过屏风。来到灯火通明处,看着面前惊慌失措的娄县班头,厉声喝问道:“说,死者是何乡何村之人。你又是如何杀了他们……”
被抓了个正着,娄县班头也知道自己百口莫辩。只好跪着不住磕头,哭诉道:“老爷,大老爷。人真不是我杀的啊……我只是得了甄大人的吩咐,帮着善后罢了。”
陈恒几步走上公堂,人都没坐下,已经愤愤的拿起惊堂木,拍桌怒骂道:“连五岁的幼童都不放过,你还敢托词狡辩。来人,先打他二十大板。”
娄县班头知道自己这条命,但凡二十板挨实了。一条好命,必然去了大半。心中一慌,嘴上也不再继续逞,直接认怂道:“大人我说,大人我说。”
原来去年甄子静帮着甄家到处收地,改稻归桑,给甄府弥补亏空。这一家三口姓张,只因家中多良田,就被甄子静和娄县的差役盯上。
为了逼迫这家人贱卖土地,甄子静命手下几番逼迫,成天借着由头找茬。只弄得这家人苦不堪言,他们原本想着偷偷入府城找刘大人告状,或是进京寻个告御状的门路。
谁知村中里正早得了娄县差役的暗示,日夜提防着他们偷偷外出。这家人才离开乡里没走多远,就被村中里正跟娄县班头找到。
当时这伙恶人的气焰正嚣张,听闻这一家三口要入城告状。娄县班头直接拿了三个,就带去自家的别院关押,又跑去找甄子静禀告情况。等到隔日,娄县班头带着甄子敬过来,才知道这三人已经服毒自尽。
“大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分隐瞒……”娄县班头哭诉着,看上去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陈恒却没被他的‘情真意切’糊弄过去,直接抓着漏洞,盘问道:“既要囚禁他们,为何把他们带到自家别院?而不是你们娄县大牢。”
“这……”娄县班头当场停顿,竟支支吾吾起来。
陈恒懒得看他思想前后,直接命衙门仵作速速过去验尸。娄县班头这才慌张起来,只一张嘴干巴巴个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约莫等上一个时辰,陈恒得到仵作的回禀,说其中一位女犯,身上多有伤痕,下身的骨头有骨折的迹象。因是生前……
见到陈恒的神色发黑,娄县班头自知隐瞒不住,忙道:“是甄子静,是甄大人瞧小娘子长得好看,就动了心……”
“荒唐。”陈恒怒骂一声,“仵作说她的伤,是十日内的新伤。你怕是忘了你们甄大人,头七都过去半个月了。”
娄县班头一听,这才万念俱灰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也是有苦衷的啊……”
可他刚刚那番巧言狡辩,已经深深恶了陈恒。眼见对方有认罪的迹象,陈恒一边想着迟点慢慢算账,一边问起案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