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不上,只是最近这件事甚嚣尘上,许多人都在关心罢了。”
赫斯塔看向他,“还有谁?”
“如你所言,还有十二区的许多贵族,”阿雷瓦洛回答,“刺杀者显然对贵族怀有极深的仇恨,这种毫无理性的恶意总是具备最大的杀伤力——说起来,两年前你们水银针内部是否对那次失败的围捕行动进行了调查?当时是为什么让刺杀者逃脱了?”
“不了解,这块也不是我负责,”赫斯塔回答,“但如果阁下需要,我可以替你去打听打听。”
“那真是太好了。”阿雷瓦洛道,“不过,如果你打听到了什么——”
“我就直接来登门拜访。”
阿雷瓦洛满意地点点头。
西莫娅立刻用力掐住了赫斯塔的胳膊,以带着警告的目光狠狠瞪了赫斯塔一眼——这些事情真的可以向阿雷瓦洛这样一个外人透露吗?
赫斯塔佯作没有感觉,她向前几步,再次走到阿雷瓦洛身旁。
老人在一处阳台前放缓了脚步,管家立刻上前推开了阳台的门。日光洒进走廊,几人跟着阿雷瓦洛一并站在阳台上往下看。十一和黎各的笑声从视野之外的地方传来,她们似乎在跑在笑。
赫斯塔两手抱怀,朝着声音的方向远眺。
“总督这段时间在忙什么?”西莫娅问道。
“我都已经半退休了,还能忙些什么呢,无非都是些老事情。”阿雷瓦洛笑道,“前段时间圣洛姆那边有几个红掌僧伽闹事,你听说过吗?”
“当时我就在现场,”赫斯塔转过头,“如果你是指那场永恒之树的游行活动。”
“是,就是这件事,”阿雷瓦洛点了点头,“这都过去快一个月了,我们终于把当初的那些闹事分子抓了个七七八八,三个主犯里只剩一个还没有落网……女士,你身边还带着两个孩子,在眼下这个时节,千万要注意安全。”
“是谁?”赫斯塔问,“没有落网的是哪个?”
“NDM-1。”伊德里安抢答,“有消息显示他在那场动乱后不久就溜到了埃芒里亚,我们现在也在配合宪兵队实施调查抓捕。”
说罢,伊德里安又看向阿雷瓦洛:“相信我,总督大人,这些人在埃芒里亚掀不起什么风浪。”
“您觉得呢,女士?”阿雷瓦洛向西莫娅询问。
“我哪里知道,”西莫娅神情冷漠,“我不关心这些——应该说,AHgAs不怎么关心宜居地里的纷争,那不是我们应当介入的。”
“难道总督对此还有疑虑吗?”伊德里安道,“眼下唯一的问题就是埃芒里亚周边的流民太多,那些聚集地管理混乱,内部人员鱼龙混杂,可能给叛乱分子提供了藏身之所,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就是清理这些地块……宪兵队那边下周就会开始‘捕鲸行动’,所有可疑的外来人员都会被我们抓来问询,不会有任何遗漏。”
“捕鲸行动,”一旁赫斯塔看了过来,“这名字谁想的?”
“怎么了?”
“听起来也像是叛乱分子会用的代号。”赫斯塔轻声道。
伊德里安表情不解,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我明白了,您刚到这里,对这边的一些风土人情不太了解也很正常,您只需要记住,鲸人就是那些四处流浪的土着,基本等同于生活在前文明时代的野人——”
“不是的,伊德里安,她不是这个意思,”阿雷瓦洛打断了身边人的话,“她是想说,鲸在十二区也可以用来代指贵族——捕鲸,既是宪兵队接下来的行动,也是南边那些叛乱分子的目的。是这样吗,女士?”
“正是,”赫斯塔比起大拇指,“我与阁下真是心意相通!”
阿雷瓦洛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伊德里安有些迟疑地看着阿雷瓦洛与赫斯塔,如果说先前他还对这两人的关系怀有疑虑,眼下他已经全然认定赫斯塔就是阿雷瓦洛府邸的座上宾。她与总督谈话时的神态、语气都透着一种放松和戏谑,倘若不是结交多年的朋友,一个像她这样的年轻人,是万万不敢在总督这样的人物面前造次的。
于是伊德里安也跟着笑了起来,高兴地表示这个话题真有意思,他今天也学到了新的东西。
这场谈话一直持续到午餐前,赫斯塔从阿雷瓦洛这里听到了不少王廷秘辛,尽管阿雷瓦洛看起来只是把这些故事当笑话讲,但赫斯塔还是尽量记下了其中的一些姓名。期间,伊德里安几次插话,逗得老总督哈哈大笑,他也不免自觉得意,并暗自比较总督对待自己和对赫斯塔的态度。
伊德里安觉得,老总督还是对自己的态度更松弛一些,毕竟他是老总督一手带起来的嫡系,和赫斯塔这种突然出现、因利而合的朋友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他看出眼下阿雷瓦洛因为一些事情对赫斯塔有所倚仗,因此也帮着老总督打了打边鼓,找了几个刁钻的角度把赫斯塔称赞了一番。
三人其乐融融,好似有说不完的话。只有西莫娅始终冷着脸,她默默在心中打着腹稿——今天赫斯塔在这儿聊过的所有话题,她都要详细地写下来并向肯黛报告。
去饭厅前,阿雷瓦洛去更衣室换衣服,西莫娅同赫斯塔一道去院子里找孩子们。
“你怎么了,”赫斯塔凑到西莫娅面前,“刚才就看你一直不高兴,你在生什么气啊?”
“我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西莫娅笑得灿烂,“听你们聊天真是太有意思啦,我真不明白,一个像你这样的水银针,怎么就能和这些宜居地里的政客迅速打成一片,他们没脸没皮,你也没有吗?”
“哦哦哦,怎么开始人身攻击了。”赫斯塔缩了缩脖子,“还说没有生气,我看你现在想打人的心有了——”
“好笑吗?”西莫娅望着赫斯塔,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老实说,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失望。我原本以为你是另一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