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使有了可燃粉尘,爆炸也并不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能有现在的结果,大约是因为乌流部的运气格外不好……
……
就在药士们进行数据记录的同时,太康那边,也在争论天子返驾的事情。
朝中大臣大体分为两派,一派是希望一切从简,让天子尽快赶回建平,另一派则坚持必须恪守天子出巡的所有流程。
双方互不相让,而且都有自己的道理,第一派的人觉得战时一切可以从权,以平定叛乱为要,另一派则认为,越是情况危急,越是要稳住姿态,若是皇帝匆匆返回建州,地方大族也会心生慌乱。
天子知道此事后,在百忙之中特地抽空关心了一下两边的争论情况,并友善提醒他们动作快一点,最好赶在仗打完之前给出定论。
会这么做,自然是因为温晏然信心十足,认为钟知微有能力迅速解决定义问题——她这还没算上同在北地那位“不会打仗”的师小将军。
不过这次温晏然难得没能猜得全对——乌流部虽然被迅速解决,钟知微却借此机会,挥军向北,与罗嘉国正面对上。
五月初,临原之战大捷的消息传来太康。朝臣们还没为此议论出结果来,就在七月初收到了罗嘉国战败,向大周称臣的消息。
——罗嘉本来不是那么容易攻打,只是在他们选择与大周作对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失败的结局。
钟知微所上的奏报被迅速送到了中书省,内容让人怀疑是师诸和代笔的,在措辞上显得格外谦逊,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就是她自己其实没什么功劳,能够打赢,都是因为天子的英明领导跟兵卒的奋不顾身。
其实作为这一战的指挥者,钟知微所言完全发自肺腑,她在奏折中,深刻感谢了天子所增派的药士,以及这些年来运送到北地的白糖、防水橡胶、新式辎重车、望远镜、改良的指南设备、野地集合焰火弹等等。
这封奏折在充分抒发书写者心臆之余,也为后世的学生贡献了一大批横跨各个学科的重要考点。
当今天子从登基开始,大小战事不断,民生却没有因此被拖垮,很重要的一点在于,不管跟谁打都能赢得很快,而且越到后面,越能出现一面倒的碾压局势相比较而言,死得很早的那些台州土夷大族首领完全可以含笑九泉——至少在对付他们的时候,温晏然还亲临丹州指挥了一把,在态度上显得比较重视。
战事平定后,定义边营将大量战俘内迁,这些人也很容易安置,天子特地下了一道圣旨:既然从建州到南地的运河挖得格外成功,那中原这边到北地运河段也是时候去开通一下,如今挖河的人已经有了,工部那边再调派些有经验的熟手过去掌管此事。
跟随开通北段运河的旨意一块来的,是给工部侍郎辛边、赵去暑二人封侯的圣旨,与此同时,皇帝还额外择选两人族中出色人才,送入太学当中,若是考核通过的话,还会送到丰肃侯跟都江侯两人那边做属吏,他们虽无军功在身,然而为了修建运河之事,忙碌多年,堪称尽心竭力,所立功勋,完全值得上一个侯爵之位。
运河这边,不止主官得到嘉奖,下属成员也各有封赏,仅以银钱论,朝廷就赏下了六千万钱,而且大部分都是少府所出。
温晏然的行为也在大周惯例的军功封侯跟外戚封侯之外,开辟了另一条封侯的道路——因为技术水平而封侯。
……
大周现今对技术发展的重视远超前代任何时期,其中很关键的一点,就是因为天子本人会亲自参与到新技术的研发当中。
正在记录数据的温晏然听到身后有步履声,并不回头,只笑问:“国师不妨猜一下,到底哪边能够吵赢?”
“陛下心中已经定论。”
说话的人是温惊梅,其实早在昭明九年的时候,尽心尽力为君主解忧的大臣们就找到了此前温太傅请求出族,最后却被留中不发的那封奏折,拿到中书省那边重新走了下流程,把温惊梅划到他的外家当中,天桴宫这边也重新选定了一个未来的国师继承人,只是对方年纪尚小,暂时还得由温惊梅本人代掌大周祭祀事务。
温晏然听见回话,侧头看了来人一眼,两人相视微笑。
他们素有默契,不必多言,温惊梅就知道皇帝问的乃是如何返回建平的事情,两派大臣此前无法达成一致,是担忧北地战事,如今不仅乌流,连罗嘉都投降称臣,太康这边自然要摆足架势,护卫着皇帝大摇大摆地返回建平,让天下人都晓得大周打了胜仗。
温晏然向穿着鹤纹深衣的国师招了下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
温惊梅按照皇帝的意思坐下后,宫墙上微风吹过,将两人的袖子轻轻吹到了一块。
其实压着大周国师衣袖的那片布料乃是宫廷御制,在任何标准中都算得上轻盈柔软,但在他的感受里,却仿佛有着千钧之重似的,让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去伸手拂开。
初夏的风带着南地特有的温柔气息,温晏然的声音就顺着那阵温柔的风飘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