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岁:“……”作为一个出身于文风浓郁的世家的年轻人,她万万不曾想到,自己会对“以文章扬名”这句赞扬存在如此复杂的感受。
温晏然看了想要买马的年轻人两眼,终于升起了一些好奇之意:“足下怎么称呼?”
年轻人行了一礼:“某姓陶。”由于朝中姓陶的重臣不止一位,又解释道,“是车骑将军的远方族亲。”
——虽然陶驾此时已经转任太保,习惯性还会把人称作车骑将军。
温晏然笑:“难怪尊驾想要买马,原来是家学渊源。”向对方微微颔首,算作告辞。
落后君主一步的池张两人心领神会——夏天到了,太学也该扩建了,他们可以去查查看,陶驾在京中的这位族亲有没有入太学。太保乃是当朝重臣,对他的族人,也该多多照顾,若是有谁漏下不曾进学,便让人进去,倘若此人已经是太学生的话,便提醒太学祭酒温继善,近来要多多加强学生的功课……
温晏然带人回宫,钟知微却没有跟她分开,两人一起到了西雍宫这边,等用过膳后,又前往书房,秉烛详谈西地情形。
放假的日子固然快乐,但假期结束后,不出意料的,便有大臣过来,劝谏皇帝不要随意出宫。
“宋某接到消息,说当日在里市门口,有个与钟尚书十分相似之人,扶着一位带着风帽的年轻贵人上马。”
换做一般的御史,张络能不当一回事,然而今次过来的人是御史大夫宋文述,自然要郑重以对,还好他运气不差,看见丰肃侯温缘生路过时候,把人拉了过来,充当借口。
“当日出宫之人并非陛下。”
宋文述:“既然不是陛下,难道是丰肃侯不成?”
被临时拉过来的温缘生眼也不眨,果断承认:“确实是孤。”
虽然她不清楚两人到底在谈论什么,但不影响她勇敢地站出来,把黑锅扣在自己头上。
宋文述的表情还是跟往日一样慈祥:“可是都江侯也说是自己,还有池常侍在旁为证。”
张络&温缘生:“……”御史大夫为何不早说?
作为天子手足,丰肃侯跟都江侯两人都忠心耿耿,愿意为皇帝姐姐顶锅,奈何在社会经验上,还是有所欠缺。
宋文述见状,没有步步紧逼,反而跳过了这个话题,等跟张络他们分开后,慢悠悠地走回了部台。
皇帝给皇十一女跟皇十三子挑选老师与伴读时,随手圈了几个世族少年,当中就包括宋氏之人。
按照天子的要求,在正式履任前,老师们需要先把教案写好,呈给她看过后,才可以开始授课。
有的老师颇为悲愤,只觉天子不够信任自己,只是连公认的建平一流世族宋氏都老老实实地写了,旁人更无法气高,不得不依样而为。
等事情传出来后,许多朝臣倒是心中宽慰,例如袁言时,更是出言夸赞:“陛下尤重孝悌,乃是社稷之福。”
宋文述看过那些教案,慢慢发觉到,皇帝是个极其务实的人。
……
六月初,天子带着百官移驾桂宫避暑,或许是因为郊外风气更宽松的缘故,她上朝的时间变得更没有规律了一些,反倒经常带着兵部尚书一块在郊外纵马。
早晨,从林间吹来的微风给人以山间特有的凉爽感。
温晏然骑马登上高坡,然后勒住缰绳,保持着远眺的姿态,同时向身边人笑道:“朕打算在南边建一座新城。”
皇帝说话的语气与平常没太大区别,但说话的内容,却绝对很容易让因为伏案工作而告了病假的户部尚书再度把太医请进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