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硝子,大约连酒搭子也找不到了。
总觉得,稍微有点抱歉。
悟先生想着,喉结滚动,又仰头喝了口酒,忽听夏油杰道:
“你是不是累了?悟。”
悟先生微怔。
——“你是不是瘦了?杰。”
那年的苦夏仍隐隐在耳畔回荡。
只是那会,悟先生实在太年轻了。
年轻到看不出挚友正站在深渊的边缘。
而现在,二十九岁的悟先生看着神色温润宽容、并未叛逃的挚友,哑声笑了一下。
“你也变了许多,杰。”
从傍晚到日落,月亮初升,这个世界的夏油杰谈起了自己的过去。
那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故事。
故事讲完,两人都有些微醺。夜间凉风徐徐吹来,夏油杰嘲笑悟先生:
“要醉了吗?悟。”
悟先生轻嗤:“哈?搞什么。老子才没有这么轻易倒下。”
他是五条悟。
是咒术界的根基,是永远的定海神针。
只有在完成自己的理想之后,五条悟才可以彻底酩酊大醉。
夏油杰看着他,忽然伸手,隔着无限,重重用力拍了下悟先生的肩膀。
“加油。”
悟先生捂着肩膀,沉默着没说话。
但他解开了无限。
片刻。
“那是当然啦。”
悟先生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液,声音沙哑低沉,“我会赢的。”
“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地面树影沙沙浮动,悟先生看向廊道转角。
那里,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影子蹲了许久,姿势换了又换,偶尔因为没藏好而暴露出的那张小脸,也写满了担忧之色。
“再呆下去,这边「我」的太太就要感冒了。”
悟先生随口说着,散漫伸了个懒腰。正打算起身,却发现夏油杰忽然抬手,眉目阴沉地按上了悟先生的肩膀。
先前那兄友弟恭、温馨祥和的氛围陡然一变,夏油杰皮笑肉不笑:
“悟,我需要重申一点。诗织不是你的太太。”
悟先生满头雾水。
他看着挚友,倏忽间好像顿悟了什么,挑起一角眼罩,看向夏油杰的表情逐渐变得古怪而犀利。
好你个怪刘海眯眯眼,居然想着偷他、「他」的家?
……
沿走廊回房时,悟先生看见了五条悟。
那个长相与身高都分毫不差、同位体的自己正双手抄兜,斜斜倚靠着墙面,看上去已经等了有一会。
月光从窗户投落进来,照亮男人满头银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