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生烟在她耳边小声说:“放轻呼吸,跟着我一起慢慢往后退。”
湘良玉眉头猛地一皱,她没有动,甚至挣脱掉泉生烟的束缚,目不转睛盯着悬崖边。在那一排不断往上攀爬的手中,一道金黄的光刺中她的眼,闪耀夺目。
白到瘆人的手臂带着一个金黄的手表,手表明显不合手腕的尺寸,直直往下掉。湘良玉往前走了,悬崖往上攀爬的人露出头顶,赤红色的头发和深渊下的红光融合,一张姿容清冷的面孔出现在她的面前。
湘良玉瞳孔一缩,和悬崖边的红发人四目而对,一双涣散不似人,一双震惊。
泉生烟连忙冲到她面前,抓起她的手就往门口冲去,而一转身他才发现门早就不见了,前方是无止境的树林,脚下不是平地,而是起伏无度的长矮坡。
小女孩边哭边跟在身后,她在后面说着:“你们这群不听话的大学生,都说了晚上不能进来,都怪你们!往左边跑啦!”
泉生烟短暂扫视一眼,没管后面气到跺脚骂天骂地的小姑娘,拉着湘良玉往左边跑去。
悬崖边的亡灵已经渐渐爬了上来,他们穿着殡仪学院的院服,灰马甲白裙子,在悬崖边摇摆不定,彻底站稳之后,耷拉着眼神,猛地迈腿奔跑起来。
小姑娘彻底被吓到了,尖叫一声就近选择一棵树飞快爬了上去。
湘良玉心脏猛跳,只觉得荒谬至极:“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我还有个双胞胎妹妹?”
泉生烟侧目看向身后,那群学生已经追了过来,他一言不发转身将湘良玉横抱起来,随后原地起跳上树。
二人彻底暴露在月光之下,泉生烟头发在瞬间变白,双眼也随着速度越来越快而赤红。湘良玉抓住他的领子,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它们都是什么东西?”
泉生烟还是抿着唇一言不发,继续在树枝中跳跃奔跑。
湘良玉看着他这副模样,疑惑的同时还带着一点不爽,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后方的学生越来越多,乌泱泱的比这夜色还黑,跟在后面穷追不舍。湘良玉觉得就这么跑下去也不是个头,更何况她觉得现在的情况像极了鬼打墙,跑了这么久一点出口的影子都看不见。
四周是密集的树,又高又粗,虬干曲折。湘良玉在他怀抱里认真将周围地形扫视全面,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湘良玉把档案抓好,勾住泉生烟的脖子,腰部用力,瞬间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开来。她用的力气很大,跃起的身姿轻盈无比,十分轻松地跳到上一层树枝。
泉生烟看了一眼身后,略显急促道:“湘良玉,快下来,你打不过它们。”
湘良玉没说话,从树枝一跃而下,她双手抱树,对泉生烟说:“建议你换个树站着。”
说罢,她用嘴咬住档案一角,双手用力抱住那棵又粗又高的老树,纤细的手臂用了猛劲,硬邦邦鼓着。在她力气下,这棵粗树竟真的轻轻摇晃,带着树根崩断的“啪”声。
泉生烟被晃的身形不稳,他跳到另一棵树上,碰巧,迎面的方向跑来两个身影,正是陆疾风和方紫。
陆疾风站稳后目瞪口呆:“我去,这么多?”
方紫抓起头发扎了一个马尾,和陆疾风相视一眼,二人齐齐跃下树朝着那群学生迎面冲去:“来不及了,出口已经被堵死,只能解决掉这些东西。”
一声稚气地声音传来:“笨蛋大学生!你们根本打不到他们,还不快跑!”
红发小姑娘跳到一棵树前,她又气又急。
陆疾风拿出爪刀,套在指尖旋转几圈后,再次转回手心时转变为半人高的巨型爪刀,甚至为了凸显夜猫特征,握柄处还吊坠着一只黑色猫头,绿如翡翠的眼珠子活灵活现。
方紫则是跳上树抱起小姑娘往远处跑去,她交代一句:“乖乖待着,等会给你吃糖。”
小姑娘气炸了:“谁要吃糖!快点给我离开这……”
她没声了,不光小姑娘没声了,方紫也愣住了,她看着眼前摇晃起来的大树,惊叹道:“我靠。”
湘良玉徒手拔起巨树,大声喊着:“陆疾风,给我让开!”
说罢,她用尽全部力气将这棵原地拔起的巨树往前猛地一抛。
陆疾风刚一回头,就是一棵巨型粗树横着飞来,期间还撞歪了无数棵,但速度却是一点都没减。
躲是来不及躲了,陆疾风直接收起爪刀抱头趴在地上,他只感觉自己头顶更黑了。
强烈的碰撞声振聋发聩,尘土洋洋洒洒满天飞,迷了视线不说还极其呛人。
只听黑暗中,湘良玉“哇哦”一声。她看了看身边被她拔树而产生的土坑,又看了看手中的档案。
只感觉脑袋突然疼了。
借着月光,她看见了旁边土坑里的真面目,树根紧紧扒在地底,她用尽全部力气也只能将树根硬生生扯断。而就在那些虬结的树根中,夹杂着无数森森白骨,在月光下更显渗入。
而她手里的档案封面,熟悉的红色字迹标注了“已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