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穗见多了老爷子在何连庆面前的圆滑世故、在韩宗平面前的诚恳敬重,还是第一次见到老爷子的这一面。
施光磊居高临下,正色回道:“本将施光磊,代王之叔,早闻萧老将军威名,在此奉劝老将军一句,韩宗平与朝中的窦国舅乃一丘之貉,老将军既有仁义之名,不如顺应民意趁早投靠代王,莫要再做韩宗平手下鹰犬。”
萧穆闻言,放声大笑:“原来你就是施光磊?听闻谭家乃代县义商,你施光磊虽然是他们买下的奴仆,谭家却不曾苛待过你半分,供你吃供你穿教你读书授你本事,你在谭家习得一身好功夫,却为一己私利将屠刀对向善主一家,名为光磊却专做杀主夺财、背恩忘义的阴狠毒辣之事,可对得起你爹给你起的好名?”
施光磊万万没想到自己好言劝降竟换来如此一番毫不留情的辱骂,当即一掌拍在城墙之上:“老匹夫,给我放箭!”
城墙上的弓弩手立即射出一波箭雨。
奈何萧穆等人都在射程之外,这波箭雨除了发泄怒气没有任何作用。
萧穆拍拍坐骑,继续道:“怎么,你施光磊有胆量残杀主人,却没脸听我当众宣扬此事吗?城关内的将士们,我知道你们都曾身受贪官恶霸的迫害,误信施家叔侄能带你们过上安稳日子才效忠于他们,可你们仔细想想,施光磊连无辜善主都能杀害,这等心狠手辣之人,又怎会真心爱护百姓将士?”
“现在施家叔侄需要你们夺取地盘,才满嘴假仁假义,一旦他们站稳脚跟,便会成为新的贪官恶霸,而韩将军三十年来戍卫边疆善待蓟州百姓,此事北地人人皆知,所以我萧家甘愿臣服韩将军而非与施家勾结成王,将士们,你们何不杀了施光磊,趁早弃暗投明?”
施光磊:“放屁!你萧家才是假仁假义……”
萧延:“你才是放屁,屁味都顺着风飘过来了!里面的兄弟们听着,我们萧家给七县百姓分田分地,还给贫户发放粮种供应春耕,只要你们投降我们,七县百姓什么待遇你们便是什么待遇,施家给你们什么了?到底谁是假仁假义,你们心里清楚!”
施光磊一边恨,一边警惕地打量城墙上的将士们。
几l个将领跟着施家吃香喝辣肯定都忠心施家,小兵们被他们虎视眈眈,又岂敢露出任何异样?
施光磊恨了一会儿,突然大笑:“男子汉大丈夫,我不跟你们斗嘴皮子,城门在此,有本事你们来闯,没本事早早回家种地去吧!”
()说完,施光磊自去里面休息了。
萧穆也带着萧守义、佟穗回去了,留萧延带着将士们继续破口大骂。
早在萧家才只接管卫县一县时,老爷子就叫暗哨把周边几l股势力的情况都摸清楚了,今早又特意指点了萧延如何骂在点子上。
一骂施家五代无能,把祖宗留下的万贯家财都败光了,二骂施光磊忘恩负义杀主夺财,三骂施毅积财吝赏,先靠卖身给顺王当女婿结盟顺王,后欲卖女进萧家与萧家联手,这等一毛不拔的王爷又怎么可能为身边的将士百姓谋福祉?
萧延:“幸好我们没答应啊,看施光磊那贼眉鼠眼的样,他侄女肯定也是个丑八怪,连那狗屁反王身边的邓军师都不好意思夸,只会拿“娶妻娶贤”的大话糊弄我们!”
萧家大军哄堂大笑。
里面的施光磊虽然知道萧家是在故意诱他杀出去,还是被那种种骂词气得不轻,好不容易盼到天黑,结果萧延又冲过来骂了一波,顺便捡走了地上的一片利箭。
夜里,萧家每隔一个时辰派出十个弓箭手,远远地往城墙上射出一波,箭上绑着一张张劝降的纸条,弄得施光磊既担心外面敌军夜袭,又怕里面出现叛徒,看谁都防贼一样。
萧家这一骂一劝就是三天。
第四天早上,施光磊忍不住嘲笑道:“老匹夫就这点能耐了是吗?有本事你来攻城!”
老爷子根本没露面。
萧延笑道:“你还没看出来吗,我们是在拖延功夫啊,韩将军已经率领十万大军往南去了,一路包抄你们南面的几l县,再从池县的定武关杀进朔州,反正雁门关之险天下皆知,我们僵持在这儿韩将军也不会怪罪,不如舒舒服服等上几l日,待韩将军的援兵从里面杀过来,跟我们来个里应外合。”
施光磊:……
萧延吆喝左右:“来啊,兄弟们继续骂,能把施黑磊骂吐血的记头功!”
跟城墙上时时担心萧家攻城的守军相比,萧家这边的将士们确实过得十分舒服,一个个放下兵器坐在日头晒不到的阴凉之中,骂累了喝口水休息,有精神了再继续骂,仿佛这样便能在韩将军面前证明他们都为此战出了力。
施光磊又恨又急,先派人去朔州知会侄子,让侄子往池县的定武关增派兵马。
“将军,再让萧家这么骂下去,我怕咱们的人会军心动摇。”
几l个武官来找施光磊商量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