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人?清音怔了怔,没说话。
李芳依然穿着普通的洗得发白的旧军装,“清音同学,冒昧打扰。”
她本来也没想过要来的,但实在是没办法,该试的能试的办法都试过了,这是她目前发现的新一根救命稻草。
“你针灸治疗脑瘫的病例,我觉得很有推广和学习的价值。”
清音纠正:“不全是针灸,还有中药,针药合用,像这种久病重病需要尝试多种疗法,必要时也要联合使用。”
李芳是法医,也算半个医生,自然是懂的,她点点头,“那么,对于肝性脑病,你有没有什么见解?”
清音一愣,她临床上从没遇到过肝性脑病啊,因为这是一个预后非常差,非常危险的疾病,基本一经发现就转进icu了,普通科室很难见到这样活生生的病例,倒是以前在专门的消化科和神经内科听带教老师讲过一耳朵,但她一中医……她敢看,病人家属也不敢让啊。
“实话说我还没遇到过,不知道您说的是……”
李芳顿了顿,看向天空,又看看周围环境,最后看看一直静悄悄挨着妈妈的小丫头,“我们进屋聊,可以吗?”
“看我,都没想起来请老师进屋坐。”
鱼鱼一听立马高高兴兴的,跑在最前面,进屋先把小板凳摆好,又要“忙”去泡白糖水。
这时候,白糖水待客可是高规格,她知道只有很尊敬的人才会这样,刚才妈妈就特别尊敬这位奶奶呢!
李芳一路走一路打量环境,这里跟书城市千千万万的胡同大杂院差不多,环境杂,住的人多,她一路进来已经经过众多大爷大妈的目光洗礼。
“李老师不习惯吧,我们家这边住的人多,您别见怪。”
李芳显得心不在焉,也没回答,自从那天中午帮清音看过虎子之后,她心里有个地方就蠢蠢欲动。
正好今天从杏花胡同路过,想起杨大妈说她家住在多少多少号大院,清音是她的邻居,她的脚就不听使唤似的,走进了这个院子。
屋里倒是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东西不多,但每一样都摆放在恰当的位置,看着就很舒心。
“这是你女儿?”
清音点点头,她已婚已育的事从没隐瞒,大家问起都会说,填资料都是如实填写,“鱼鱼,这位是妈妈的老师,你要叫李奶奶哦。”
“李奶奶好。”
李芳点点头,“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我小名叫鱼鱼,大名顾白鸾,我马上就四岁啦。”
小孩对着“老师”,都会下意识站起来,她站得笔直,圆滚滚的身子拉成一条直线,仰着脑袋像个等待检阅的小卫兵。
大方,礼貌,干净。
这是李芳对秦鱼鱼的第一印象,“真乖。”
李芳喝了口水,开始说起正事。
原来,她有个妹妹叫李萍,比她小几岁,今年才刚35岁,至今未婚。李家姐妹俩都是
长相比较普通的女孩子,偏偏性格也有点冷,哪怕十几岁的时候也没有那种“甜甜的”少女气质,加上成分不好,感情一直不太顺利。
李家祖父以前是书城市小有名气的资本家,成分不好,到了李萍本该谈婚论嫁的年纪,更是无人问津,一直耽搁到三十岁。
三十岁那年,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认识了一个小自己八岁的男孩,那男孩却一点不介意她的出身和样貌,一直锲而不舍追求她,做了很多苏联电影中才有的浪漫举动……再加上他不仅嘴上浪漫,实际行动也非常殷勤,还足够体贴,嘘寒问暖送汤送水,很多大老爷们不愿做的事他都愿意为李萍做。
这份真心打动了李萍,俩人开始谈恋爱。
其实李芳是看不上妹妹这个小男友的,不仅因为男孩家境困难,兄弟好几个,十几口人住在十几平的小房子里,他夹在中间不上不下,得不到家里重视,生活十分困难。
更因为她总觉得这男孩心术不正——用脑子想想吧,说难听点,人家一个风华正茂长相帅气的22岁小伙子,看上你一个样貌普通要啥没啥的30岁女人什么?
要知道李家以前是钟鸣鼎食的人家,李芳比李萍多经历过几年,见过的吃过的也更多些,打心眼里觉得小伙子和妹妹不般配,但李萍已经被爱情蒙了眼,怎么劝都没用。
后来甚至还把她们祖父临终前偷偷给的护身玉器给了那小伙子,让他去典当掉,买个房子住。
李芳知道的时候,东西已经给出去了,见妹妹实在迷途深陷,也懒得再管。
谁知两年后,李萍有一天忽然哭着来找她,说他们分手了,小伙子嫌她要不回房子,也拿不出什么有助力的嫁妆,再加上年纪太大,不好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