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学派的人或是手抠着桌案沿角或凹陷,或是眼角皱出纹路,迟迟没能做出反击。
许烟杪灵机一动,戳戳兵部司务:“我能不能想办法证明《荀子》没有引用《古文尚书》是因为荀子没有听说过这本书啊?”
兵部司务想了想:“那我可以去证明《古文尚书》知名度高,荀子没听过就是荀子孤陋寡闻,再然后,通过这个打你的学说,说你的学说里,核心观点是荀子孤陋寡闻。”
许烟杪瞪大眼睛。
兵部司务兴致上来了:“如果你被套上这个观点,那往后你就没办法在辩经上使用荀子的一切观点。”
他孤陋寡闻,那以他的观点做出的论据,肯定有能被反驳的地方,虽然我还没找到,但我不用找了,因为,你亲口承认了荀子孤陋寡闻啊!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许·辩经小白·烟杪眼睛瞪得更加圆溜了。
【这不就是杠精吗!】
他恍然大悟。
【原来辩经就是杠精中门对狙啊!】
——然后又在心声里逼逼叨叨一大片,反正整个朝堂都知道“杠精”是什么意思了。
古文学派:没错!今文学派就是杠精!
今文学派:怎么,辩不过别人就说别人是杠精啊?
今文学派挑衅:“如何?可曾想到法子证明?别挣扎了,《古文尚书》就是伪书。”
古文学派的人嘴角微抿着,大冬天的,焦虑到鼻尖沁出汗珠。
权应璋沉吟片刻,脑中好似有一殿之书,一篇又一篇典籍页面翻过,只为了寻到那只言片语,做出反驳。
“《荀子》言,故书者,政事之纪也;诗者,中声之所止也;礼者,法之大分,类之纲纪也。”
还真的让他找到了。
“诗者,《诗经》也;礼者,《礼记》也;如此,书者,《尚书》也。荀子以《尚书》为记录政事之言,而‘人心之危,道心之微’是为释意‘人心应时时戒惧,道心应养至精妙’,与心性有关,与政事无关,荀子自然会引专言心性的《道德经》,而非记录政事的《尚书》……”
权应璋侃侃而谈。
这回轮到今文学派那边被辩到了。
而古文学派的人给大佬欢呼:“不错不错!就是这样!权公才高八斗!权公学识渊博!权公光耀古文!”
今文学派:“我还有一问,《古文尚书》叙述黄河浮于积石,发掘《古文尚书》之人做出注释,言积石山在金城西南,河所经也。然而,金城郡设立在此人去世之后,为何他能知晓自己去世后的郡名。”
古文学派的人额头冒汗。
权应璋:“发掘《古文尚书》之人乃孔子后裔,《孔丛子》言‘先圣遗训,壁出古文……吾家世世独修之也’,亦有人称《尚书》为孔氏传。既是世世代代修之,金城郡自然为后人追书之言!”
今文学派:“我还有一问……”
权应璋:“此问荒谬,吾以一言为证……”
今文学派:“我还有一问……”
权应璋:“我亦有一答……”
今文学派:“我还有……”
权应璋:“我亦有……”
古文学派的人完全插不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