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院学士幽幽地看着他:“但真金也不知道,自己偷偷在粪坑里打个滚,也不碍着谁,突然间就被传得满城风雨了。”
掌院学士破罐破摔:“而且,陛下,名为修史,实则……你真的不是想看热闹吗?”
“咳。”皇帝咳嗽一声,半点不心虚:“爱卿多心了。”
这个还没解决,又来了一个。
江原常氏的大儒,左副都御史常在抱着一堆画过来了,身上还特意换了比较素的衣服。
老皇帝:“……爱卿这又是做什么?”
那左副都御史眼泪不断:“臣蒙陛下看重,为朝廷各处衙门以及前朝、后宫的宫殿殿壁上作画,以及各处宫殿的屏风上裱褙作品。臣如今自觉时日无多,便将自己满意的画作挑选出来,呈与陛下。”
老皇帝纳闷:“你的身子一向康健,怎么会……”
左副都御史抹抹眼泪,哀怨的眼神向老皇帝投过去:“陛下,臣再康健也还是个人,脸皮还变不了城墙。想来,很快就要羞愤欲死了。”
老皇帝:“……啊,这个,爱卿,其实事情可能没有你想象的可怕,你看,万一你祖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功绩呢?”
左副都御史反问:“陛下觉得,是隐藏起来的功绩更多,还是奇奇怪怪的癖好更多?”
就光是本朝,一个个官员都经不起深扒啊!
不是以前的奇葩事少,是一般这些事情也不会莫名其妙流露人前,都被个人捂得严严实实!
谁知道,能出个许烟杪啊!!!
老皇帝脸不红心不跳:“爱卿家风淳厚,肯定是功绩更多。”
左副都御史:“……”
第三第四第五个望族出身的官员把老皇帝堵在武英殿里,也没说什么,就是哭,使劲哭,间或夹杂两句——
“陛下,修史大差不差就行了!”
“陛下!臣不能同意这种对不起祖宗的决定啊!”
除了这些殿前哭泣的,更多的官员在收到消息后,眼前一黑,昏厥在衙门里。
他们的同僚把他们搬到软榻上,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心有余悸:“还好还好。”
还好咱是泥腿子,跟着陛下开国的。祖宗在前朝查无此人。
不是他们说,陛下这事……干得有够缺德的,真怪不得大臣闹起来!
*
文华堂。
许烟杪懵懵懂懂:“广平宋氏……怎么了吗?”
编修知道真相不能说,看了一眼躺地上的上司,心里万分抱歉:“敦煌多壁画,壁画载史,宋总裁官自小受了熏陶,对修史有着极大的执念,一直以来想修出一部人人称道的史书。我们这史已经修了十年了,你突然到来,他恐怕误会了,以为陛下要让你代替他的位置,便受不住这份打击。”
许烟杪顿时心领神悟。
【这就是办公室里最忌讳的空降吗!】
地上,总裁官的手指抽搐了两下,好像昏迷中也听到了那编修的编排,恨不得跳起来狠狠锤他两下。
“不过许郎你放心,我们其他人都很欢迎新同僚。你是不知道,这修史太繁琐了,人越多越好。”
那编修比之前更热情了——毕竟他祖上三代贫农。许烟杪过来只是为了修史,祸害不到他,还能拿到第一手史料。
“快来!快坐!”
快给我们查漏补缺一下!顺便还能看看热闹!
另外一个编修立刻就搬过来一叠草稿:“许郎!咱们先从将相史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