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我也就是跟你说说,先带我去你们厂卫生室参观参观呗,清医生?”
跟毛晓萍的聊天暂时不表,反正清音自从听了这个匪夷所思不寒而栗的“故事”后,忽然就灵机一动,当天晚上直接跑到后面张家去。
“嫂子,你家小菊自从小时候那次感冒之后,是不是经常发烧?”
“啊对。”
“是不是每次小张哥一回去,第二天小菊就开始发烧?”
“你别说,还真是,孩子爸一走,她又不烧了,她爷爷还说是孩子吃积食了,让我少给她吃好的。”丈夫难得回去一次,总得吃点好的。
清音冷笑,这老登。
“那孩子有没有反应过,每次爸爸一回家,她就头疼哭闹?”
玉应春仔细回想,又摸了摸闺女软软的小耳朵,“好像还真有这么个规律。”
清音面若冰霜,但转头对着小菊却强行挤出一个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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蔼的笑,“小菊来,阿姨看看你的头,好不好?”
小菊立马一脸惊恐,下意识就双手抱起,捂住脑袋……而那里,正是囟门的位置。
珍珠大的泪珠子哗啦啦的掉,嘴巴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一双呆滞的大眼睛里,瞳孔居然会像猫咪一样放大……这是惊恐到极致的表现。
清音的眼泪都下来了,她这段时间跟小菊接触多,孩子很喜欢她,不可能还怕她,这分明是非常严重的应激反应,是她的这个部位以前遭受过伤害,甚至最近一段时间还在持续!
虽然残忍,但她还是得继续。
清音从兜里拿出一根事先准备好的缝衣针,果然小菊一看到就躲进妈妈怀里,全身瑟瑟发抖,很快居然抖抖索索的,有黄色的温热液体顺着裤腿流下来。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以前不这样的啊……”玉应春一边安抚一边给她收拾。
清音深吸一口气,将胸间的浊气吐出去,这才缓缓地吐出一句:“把小张哥找来,立刻,马上。”
平时的小清大夫都是笑眯眯的,除了上次公开指责他们,这还是第一次。玉应春不敢马虎,抱着孩子就往外走,心里想的都是小菊是不是生了什么严重的疾病,是不是治不好了之类的,一路走一路哭。
半小时后,清音冷冷地看着这对年轻夫妻,“很明显,小菊不是天生不会说话,而是她的运动性语言中枢被异物压迫了。”她能听懂并且具有一定的理解能力,这就说明受伤的不是感觉性语言中枢。
室内沉默着,无人说话,就连小菊也学着大人压低自己的呼吸声。
“而异物就是缝衣针,还是我父……那个人插进去的,对吗?”小张的眼睛是血红色的。
“难怪我每次回去小菊都要哭闹,难怪他每天晚上躲我们屋外,压根不是听墙角,是……是……”小张深吸一口气,那么残忍的话他说不下去,“那孩子这几年经常发烧,也是因为扎针造成的?”
清音点头,“初步判断是这样,但我建议你们必须去省医院检查,具体有几根针,又分别在什么位置,是不是发生过位移,要先确认清楚才能决定下一步治疗。”
小张重重地点头,忽然“噗通”一声,冲着清音跪下。
清音只能尽量避开,“这样,你们直接去省医院外科找陶英才医生,我会给他打电话先联系好,你们现在立马出发。”
小张“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二话不说,用块毯子包着小菊就往外跑。
她以前把脉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的脉象跟陈专家有点像,但陈专家是头部受过外伤留下异物,而据玉应春所说小菊的头没受过伤,平时给她梳头扎头发也是好好的,头皮上也没有疤痕,所以她想过是自闭症,想过是疳积,想过是心理问题,就是没往这方面想。
看来,还是自己大意了,自己当时但凡看看孩子的囟门,或者摸一摸,就能根据她的反应有所发现。
自己犯了一个非常低级的错误!
爷爷常说,小儿科是哑科,说的就是小孩不会表达,说不清哪里不舒服,医生只能通过孩子父母的描述来做出推断,很多时候容易误诊。因为很多家长也不一定能准确地描述孩子的不舒服,这种时候就非常考验医生的医术和技巧,家长的话该听,但不能全听全信,做医生的一定要亲自上手,亲自检查,亲自感受……
小菊的病情多耽误这段时间,是她的失误。
清音心头愧疚,这种失误,让她以前治疗过的所有病例带来的成就感一扫而空,这个世界还有她想不到的恶,还有她想不到的“病”。
她很想抱抱小菊,对她说声对不起。